这是一个奇怪的梦。
面前是占据整整一面墙的落地镜, 花野弥生一眼就看见了镜子里的人。
这是她
她不是很确定,因为这个人看上去比她大一点,相比较而言, 现在的自己稍显稚嫩。
或许她梦见了未来的自己。
在梦里有这么清晰的意识是个新奇的体验。
自从十岁开启“旅行”后, 她从未像个正常人那样做梦,后来“旅行”停止了,她的梦境也是杂乱无序,一觉醒来也记不清多少内容。
于是花野弥生好奇地打量着“她”。
眉宇间的天真灿烂与现在十六岁的她如出一辙,听说一直沉浸在幸福里的人才会始终保持初心不变。
溢满绿眸的喜悦和期待让漂亮的脸蛋熠熠生辉,整个人就像沐浴在圣光中。
花野弥生知道“她”为什么这么开心。
纯白色的拖尾婚纱上绣着古典而精致的花纹,与身体的每根线条都非常契合, 简洁的一字肩露出精致的锁骨,衬得肌肤洁白泛光。
及腰的黑色长发还未来得及造型,披在身后, 发顶的皇冠上镶嵌着价值不菲的钻石。
恍若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,正在等待王子的臣服。
这是一个准新娘。
“她”歪歪头,似乎觉得皇冠有些不太合心意,抬手摘下她,随意地扒拉了几下略微凌乱的发丝。
“还没有好吗”“她”从镜子里瞥向试衣间,“我这么繁琐的婚纱都换好了,你只不过是换身西装而已, 怎么要这么久”
话语满含期待,“她”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个人穿西装的模样,眉眼间尽是笑意。
由于视角共享, 花野弥生也只能顺着“她”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白色的木门,好奇心就像猫爪子般一下下挠着心尖。
但事情并没有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。
试衣间里,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申吟。
压抑,愤怒,厌恶,以及惶恐。
“给我滚”
“她”怔愣了一瞬,茫然地眨眨眼,似乎人生中从来没有从那个人口中听见过这样的话,以至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片刻之后,“她”张了张嘴,下意识想要呼唤他的名字,可那铭刻于心脏的音节却被截断在喉咙里,最后只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气音。
明亮的房间波澜骤起,层层叠叠的涟漪将梦境化为失真的抽象画。
“啊,抱歉,不是对你说的,刚刚接了个电话。”那个人似乎回过神来,低声解释到。
他的声音在逐渐扭曲的梦境里朦胧不清,花野弥生只能根据模糊的音节猜测出他说了什么。
咔嚓。
门开了
花野弥生睁开眼,视野里是被黑暗蒙上黑纱的天花板。
就这么没了
感觉和烂尾电影没什么区别不,或许更恶劣一些。至少烂尾电影不会让她产生这种抓狂的好奇心。
她对自己未来的婚姻充满期待,这个梦只稍稍撩一下,就让她一发不可收拾。
花野弥生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着梦里的细节,怎么也没办法将那个人的信息拼凑出来。
想要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睡意,瞌睡虫早就被好奇心驱散地一干二净,她苦恼地在床上翻来覆去。
不用想那么多啦那个人一定是
刹那间,所有的动作和思维都静止了。
花野弥生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黑暗中无限放大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第二人的声音将她的心跳声打断。
“抱歉,打扰一下。”
被薄毯遮住的右手具现出“盗贼的极意”,她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坐起身来,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,抬眼看向对面的墙角。
“大半夜的,一个职业英雄跑到女生房间里来,不太好吧”
靠窗边的墙角里,站着一个人。
白兰杰索。
他慵懒地倚靠在墙边,双手抄在口袋里,姿态悠闲随意。
他的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,在余光察觉到异样之前,花野弥生完全没有察觉这个房间有第二个人。
如果不是他主动开口,她会立即攻击。
即使现在以肉眼捕捉到他的身影,但总有种只要一闭眼他就不存在的错觉。
就像一具皮囊,里面只剩下腐朽的白骨。
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
他想做什么
“欧尔麦特今天跟我说了很多,但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通,能聊聊吗”他的语速不紧不慢,每个音节都像是在脑海中过滤一遍,才拼凑出完整的语句。
在这种时候,他又体现出一种诡异的风度和礼仪,仿佛所谓的聊聊比夜袭更重要。
眼睛早已适应黑暗,可花野弥生依然没办法从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眸中探究出一丝情绪,似乎这只是一个机械而冷漠的对视。
即使他嘴角含笑。
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。
“如果我拒绝呢”花野弥生直勾勾地看着他,“只要这里有一点动静,你立即会被他们杀了。”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如果不是有他们在不方便,今天和欧尔麦特沟通后我就会立即找你。”
他在尽量展示他并无恶意,所谓的夜袭也只是为了“公事”。
但这不妨碍花野弥生对他有所防备,眨眼间开启写轮眼,一错不错地锁定他的眼眸,“你想知道什么”
薄毯微微显现出书本的轮廓,诡异的眼瞳充满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