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说那戏子也是过过几年好日子的。最初的几年,戏子颜色好,陆谦也是将人疼到了心缝儿里,得着点月钱就贴到那戏子身上,也算是有几分真心的。
可是好景不长,戏子生了陆衍之后,颜色大不如前,加上俩人厮混的时间也不短了,陆谦便对这戏子淡了下来。
就连陆衍这个名字,都是那陆谦随意笑道:“虽然我是姓陆,外人也称呼我一声陆侯爷家的公子爷,可我终究是个多余的人。这个孩子就更是多余了,如今子侄们从彳,他便就叫个衍字罢。”
苏漫听到这里不由觉得有些心酸,她原本觉得陆衍这个名字极好,许是有夫妻生命延续的意思。却不想,这个字取得是这么个讽刺的意思。
再后来的事情,就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了。
不过两年,陆谦便彻底厌了那戏子,再没有露过脸。
那戏子倒也是个有骨气的,竟是一个人养着陆衍,丝毫没有要往永安侯府里去的意思。
苏老夫人提起那戏子,也难得的赞了一句聪明人。
苏漫想想便也就明白了。
原本那陆谦在侯府中就没有什么地位,他连自己都说自己在侯府中是个多余的,侯府又怎么可能会接纳一个外室生的野种。
这戏子带着儿子,日子过得虽是清苦,但好歹也还算是自在。
可是好景不长,这戏子竟是生了一场重病,在陆衍八岁的时候病死了。
原本的孤儿寡母相依为命,如今只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。
好在陆衍家里一直有个帮忙做粗活的婆子,这婆子倒是知道其中的内情。她见女主人死了,便就领着陆衍上侯府认亲。
永安侯府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,又怎么会任人攀亲。府里的家丁将那婆子乱棍打了一阵,轰了出去。
说来也是陆衍命好,他架着那奄奄一息的婆子往外城走,恰是遇见了从关外回京述职的苏震。
后来,苏震便将陆衍带回了伯府,给那婆子医好了伤,给了些钱财打发了。
苏老夫人原本并不同意儿子收留陆衍,毕竟陆衍身份太过特殊,若是那永安侯府真追究起来,苏家便是那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。
可苏震一向是个热心肠,说是不管孩子出身如何,终究是条性命,自己总不好再将人送回去,眼睁睁的看他再滚到泥里去。
苏老夫人拗不过自己的儿子,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想着过一天便算一天罢。
不想,这孩子一养便就是七年。
“好在衍哥儿是个争气的,这么多年也不枉费你父亲对他的一番培养,若是日后他能考取个功名,过上平顺的日子,就也是他的福气了。”
老夫人说完,又拍了拍苏漫肉嘟嘟的小脸,叮嘱道:“如今你都知晓了,可不能在你衍哥哥面前浑说,过去如何,日后还如何就是了。”
苏漫长叹一声,眼神晶亮的望着苏老夫人,一字一句笃定的回道:“祖母放心,孙女省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