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拧着眉头沉默着,过了好半天,才伤心的长长的叹了口气,转头看着婆子,低声说道:
“侬个家主婆,好好较用用脑子!”
婆子伸手重重的拍着老者的肩膀,
“还要哪能用脑子?!那是小暖,小暖!阿末的独养小拧,还要想啥?!”
老者被婆子推的身子晃动起来,回手拨开婆子的手,声音沉闷的说道:
“侬个家主婆,一点见识也没!侬也长眼睛看看,小暖生得那样好,那样福气相,象阿拉乡下种田人不?侬疼爱伊,要替伊打算着。”
婆子有些发怔的看着老者,老者磕着烟袋,又长长的叹了口气,
“阿拉都是五十开外年纪了,啥事体也做不动了,哪能养小暖去?让两个尼子养?尼子还好一眼眼,那媳妇呢?能象侬这么疼着小暖的?侬说说侬哪能办?”
老者长长的叹息起来,婆子怔了半晌,重重的拍了拍大腿,
“那也不能不管小暖,把这样把伊推出门去!侬让小暖哪能活?”
老者又塞好一锅烟叶,摸出火镰火绒打着了火,点着了烟锅,深吸了两口,才放下烟袋,低声说道:
“吾仔细问过那管事,这趟带小暖和阿末夫妻回来的,是下里镇上丰庆房嫁到上里镇古家的那位老姑奶奶。”
婆子惊讶起来,
“就是丰庆房那个陪嫁走了全部家当的独养姑奶奶?伊尼子不是中了状元,在京城住着的?”
“就是伊,伊尼子没了,和阿末差不多时候没的,伊遇到了小暖,就带着一起回来了。”
老者长长的叹息着,伤感的低声说道:
“这姑奶奶在家时,就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,也最怜贫惜弱,古家又是越州首富。”
“那可是!当年伊老子可是阿拉秀州府首富,全部家当一分没剩都陪送了伊这个独养女子,那古家哪能不富?!”
婆子撇了撇嘴说道,老者回头瞪了她一眼,低声训斥道:
“讲这些没用的做撒?!”
婆子往后缩了缩,不敢再言语,老者慢慢抽了几口烟,才接着说道:
“那姑奶奶这些年,可没少资助阿拉李家读书赶考的书生子,如今看这样子,也是肯收留了小暖的,家主婆啊,让小暖跟着她吧,小暖那人品长相,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好较出色,将来,那姑奶奶略操些心,给小暖找户好人家,不过贴幅嫁妆,搁她手里,也算不得啥,小暖这日子,不比跟着阿拉庄户人家强上百倍去?!”
婆子怔怔的听着老者的话,半晌才点了点头,
“还是老头子想得长远,唉,那侬今儿,也不该那样凶巴巴,吓着了小暖,再说,侬总要让人尽尽心,给小暖做顿好吃的吃吃!”
“唉,侬个憨婆子!侬疼爱小暖,阿拉疼爱小暖,那人家哪还用收养伊去?阿拉当个坏人,凶着小暖,人家才能心疼伊,收留伊不是。”
老者伤心的叹息着说道,婆子眼泪流了下来,抹着眼泪,低低的哭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