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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4 23-2

本省牌照?

“先不用管他,继续追!”这么交代完,他又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,“联系那个什么周皓轩,看看那台车是不是他的!”

与此同时,候在省会国际机场布控的何远平通过对讲机下达了指令。

“小谢小苗,注意目标的行动,如有不对立即收网。”

“收到。”

“收到。”苗鹏低声回应。他一路跟在许涟身后,正穿过偌大的候机厅。她的确刚挂断一个电话,但脚步从头至尾没有片刻停顿,步速也仍旧不紧不慢。从苗鹏的角度,只能看见她穿着套裙的背影,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。

这个国际机场人流量大,尤其在接近年底的这段时间,旅行团众多。一队服装各异却都戴着红色帽子的旅行团突然横进视野,苗鹏一惊,加快脚步上前,却还是被他们堵住了去路。许涟的身影一时间消失在视线范围内,他急忙从队伍这头挤出去。好不容易冲出人墙,他环顾四周,竟再找不到她的人影。

心头一慌,苗鹏绷紧神经再找了一圈,只发现许涟刚刚拎在手里的酒红色旅行包被扔在了路边。他拔腿跑过去查看,旅行包敞开,里头大半空空荡荡,剩下的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,还有一件揉得皱皱巴巴的小坎肩。他认得这件坎肩,是许涟刚才一直穿在身上的。

气恼地给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,苗鹏掏出对讲机报告:“何指,目标不见了!”

许涟混迹在另一队旅行团里,随手将SIM卡扔进墙边的垃圾桶,随即低着头闪进洗手间。

她肩上挎着从旅行包里拿出来的双面女包,找到一间空隔间便推门进去,反手关上门。包里备有一顶深咖色的长假发和发网,以及一套衣裤、一对夸张的耳饰、一面镜子和一支眉笔。她脱下身上的套裙,正要换上阔腿裤,忽然发现大腿内侧一片殷红的血迹。

动作一顿,许涟摸了摸内裤上湿润的血色,不再耽误时间,快速换好衣服、戴上假发和耳饰,又对着镜子熟练地将眉毛描成挑眉,便翻出女包红色的一面,抓起换下来的套裙塞进包里,镇定地走出洗手间。

距离机场半小时车程的V市沿江公路上,黑色越野车从五桥桥头疾驰而过。

二组组长带着三名警员驱车紧追在后,见状马上冲对讲机汇报:“郑队,杨骞没有上五桥!”

对讲机里继而响起郑国强的指挥:“四组沿江行动,不管他上哪座桥,从东头堵他!”

他话音刚落,二组组长便见前方的黑色越野突然拐弯,冲过单黄线横进了逆向车道!

这一拐突如其来,只有紧跟在车后的那台白色思域急拐跟上,而逆向车道上一台小型货车鸣响了喇叭,为避开黑色越野而猛地右拐,压上单黄线,横在了二组的车面前!组长一悚,旋即踩上刹车——

砰。

车头撞上货车的瞬间他觉得脑子一震,安全气囊扑向他的脸,车辆急刹的刺耳声响同时在脑内划开,他一时分不清那是空气中传来的声音,还是对讲机里的声音。

“郑队,目标拐进了西环路,二组撞到一台货车,我们这边被堵住了!”三组组长的粗哑的声音很快在对讲机中响起。他们的车跟在二组后面,及时刹车没有受创,却也因为前路受堵而被后面刹住的车辆夹在了中间。

在他的话里恢复了几分神智,二组组长扒开安全气囊,动了动不知撞上哪儿擦伤流血的手,艰难地转动脖子往身旁和后座看了一眼:后座的两人扒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了车,副驾驶座上的组员也在费劲地拨开安全气囊,没有生命危险。

“二组全员安全……”他便对着对讲机挤出话来,“那台白色思域还跟在目标后面……”

“目标要进市区!”三组组长接茬,“郑队,市区人流量大,要是他在市区下了车我们就很难……”

郑国强在对讲机那头打断他:“三组绕回去!走江边抄黄河北路堵他,不能让他进市区!”

“收到!”

喊着应了一声,三组组长猛打方向盘,拐进逆向车道掉头回追。

他听从郑国强的指挥没有紧追着那台黑色越野上西环路,而是从沿江路飞驰到黄河北路路口才拐弯,一路直下,直到被车龙堵在了东湖立交下边的十字路口。已经到上班高峰期,他们正好错过一个绿灯,车流半天不见动弹。

烦躁地拍了拍喇叭,他听见副驾驶座的同伴拿着对讲机向郑国强报告:“郑队我们堵在东湖立交这儿了!已经看不到目标!”

后座的小陈和小黄交换一个眼神,便打开车门下了车。

对讲机另一头的郑国强同时吼起来:“下车!下车找!”

两个警员飞奔着穿过车龙找到十字路口,很快就找到停在路边的那台黑色越野。

检查过空空如也的车内,小陈看了眼还插在车上的车钥匙,用对讲机告诉郑国强:“郑队,目标已经不在车里!”

眼尖地发现不远处那台白色小轿车的小黄也跑上前检查,车内同样不见半个人影。

“白色思域里面也是空的!”

这时杨骞已经从前面一个路口拐进珠江北路,他徒步而行,趁着人潮汹涌才停在路边,拦下一台出租车,还没等车停稳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,喘着粗气道:“走珠江南,上四桥!”

赵亦晨从他丢下那台黑色越野逃跑开始也下了车,逆着人潮紧追其后。远远望见杨骞跑上了出租,赵亦晨刹住脚步,拦住一台正要开进写字楼地下车库的私家车,掏出/警/官/证/贴上车窗:“警察,征用你的车!”

半分钟后,郑国强在车内接到了他的来电。

“让你在东岸的人做好准备,”电话那头的人话语间有轻微的喘气,语调却冷静如常,“杨骞现在正往四桥的方向走,红色出租车,牌照是湘B52741。”

没工夫追究赵亦晨为什么要在这次行动里插上一脚,郑国强脑子一转,拿起对讲机指示还候在东岸的四组:“四组上四桥!红色出租车,尾号741!尾号741!”他一手握着手机、一手抓着对讲机,吼得嗓音嘶哑,也没忘要再警告电话另一头的赵亦晨,“目标手上有枪,赵亦晨你给我跟紧了,不要挂电话!”

语罢,他不等赵亦晨回应,弯起身直拍驾驶座的椅背,“抄市政前面那条路,快!”

红色出租车绕珠江南路从西头驶上四桥。

这座桥全长三千五百米,主桥一千二百米,不到一公里的路程,普通车速一分钟便能穿越。杨骞拿枪顶着司机的脑袋,在大桥中间下车,退上了桥边的人行道。

桥头已经被封锁,鸣着警笛的警车从两头呼啸而至。杨骞攥紧手里的枪回头,视线越过护栏,落在桥底江水的湍湍急流上。四桥不高,修建得也早,这几年江河水位上涨,他知道有人曾在这里跳下去,没有摔死。

那台在出租车后穷追不舍的私家车急急刹车,他不等车里的人下来,抬腿翻过护栏,从桥边一跃而下!

驱车赶到的郑国强恰好撞见这一幕,他不等车刹稳就撞开车门下了车,提步摸向腰间的枪要冲上前查看情况,却见一旁的私家车上跑下来一个人影,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疾步奔向护栏!

郑国强惊呼,“赵亦晨!”

冲破喉咙的呼喊没有换来对方哪怕一瞬的停顿,那人翻身越过护栏,一头扎向了桥下!

震惊地疾跑到护栏边,郑国强扶着护栏往桥底下看,入眼的只有湍急的江流,寻不到一个人影。

他真是疯了不要命了!郑国强在心底咒骂一句,想起那个前几天才被赵亦晨从许家带走的小姑娘,心头又紧又痛。

“三组去西岸,四组回东岸——”他扭回头冲着陆续下车的警员嘶喊,“都分两头找,找!”

十月底的江水很冷。

江底有暗流,坑洞附近还有漩涡,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那让人窒息的淤泥里。杨骞在浑黄的江水中挣扎,被江流推挤着前冲。落水的瞬间他感觉到有股凉意从□□钻进他的身体,又在这水流中淌出。寒凉的江水和窒息感一同裹覆着他,他不住腾动双脚,却无法浮上水面。

这一刻他毫无征兆地想起了许菡。

他想起她死前在浴缸中挣扎的样子。他按着她的脑袋、她的胳膊。她拼了命地挣扎、踢腾,有那么一两秒力气竟好像要胜过他。冰凉的水溅在他的手背上,他的脸颊上。那个时候杨骞想,人在死前的样子真丑。丑陋,且狼狈不堪。谁都一样,包括许菡。

缩紧双腿往下蹬动,杨骞拨开头顶的水流,使尽全力朝水面游。

他嘴里只含着半口气,眼前发昏,只蒙蒙瞧见一点光亮。枪早已脱离他的手,他手中握得到的仅仅是流淌的江水。他的头很凉,手心也很凉。

脑袋终于破出水面的时候,杨骞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。他大口大口地呼吸,抬起水里的手揉眼睛。辨清江岸的方向后,他用最后的力气往岸边游过去,直到手指抠进湿滑的泥地里,才手脚并用地爬上岸,趴在岸边喘气。

胸脯剧烈起伏,身体也在发抖。落水时双他的腿没有并拢,脚掌麻木,左臂生疼,连嘴唇也好像裂开了几道口子,鼻息间尽是腥气。意识渐渐回笼,他这时候才觉出浑身的不适。

但他没死。他没有像那个女人一样,死在冰冷的、没有温度的水里。

摇摇晃晃地爬起身,杨骞禁不住痴痴笑起来。

我没死。他一面挪动脚步,一面告诉自己。没死。

没像许菡……没像她一样……

后脑勺突然一阵钝痛。

杨骞摇晃了一下,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便又硬生生再挨了一拳。有什么东西扫向他的下盘,他歪倒在地,额头磕上岸边的鹅卵石,视野震荡几下,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蓝色。有人把他踢翻过身,压坐在他腿上,攥住了他的衣领。

被拽着衣领抬起脑袋时,杨骞重新看清了眼前的世界。他看到赵亦晨的脸。这个男人浑身都滴着水,额角青筋毕现,头顶和嘴边擦出血的伤口里也渗进了江水。他的拳头攥着杨骞的衣领,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直凸,即便嘴里喘着气,也好像随时能把他撕碎。

“许菡是不是你杀的?”杨骞听到他问自己。

那低沉的声线极力克制,却依然带着抖音。

他是跟着跳下来的?杨骞看着他的眼睛想。所以,他也没死?

杨骞忽然觉得讽刺。讽刺得让他忍不住发笑。

咳嗽着笑起来,他扬高下巴,笑得差点要断气。

“谁告诉你的?”他嘲讽地笑着挤出喉咙里的声音,腹部亦开始钝痛,“善善?她说话了?”

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向满是鹅卵石的地面,赵亦晨一手掐住他的脖颈,赤红着眼睛,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。赵亦晨的脑子很乱。他想起赵希善哭着说出第一句话时的模样。他想起秦妍说过的话。他的胳膊和手都在发抖。

“说实话。”他直勾勾地看着杨骞,一点一点收拢了箍在他脖颈上的五指,“说。”

杨骞神经质地笑了。他笑得浑身颤抖,仿佛就要这么窒息下去。但他突然就收住了笑,猛地腾起身体,将赵亦晨掀下来。“就是我杀的!我亲手杀的!”在起身的刹那扯出兜里的短匕,杨骞用尽最后的力气扑上前,手里的匕首扎向赵亦晨,“那个自私自利千人骑万人草的□□就是老子杀的!”

落水时受到挫伤的双腿一时使不上劲,赵亦晨翻身躲过扎下来的利刃,两手擦过岸边鹅卵石旁尖锐的小石子,掌心划出两道血痕。

那个瞬间,他记起了胡珈瑛的脸。那张在他脑海里早已模糊、看不清面目的脸。

手中的短匕扑空,深深扎进了淤泥里。杨骞松开它,转而再度扑向赵亦晨。

“你还以为你得了个什么宝贝?!啊?!”他掐住赵亦晨的脖子,发了狂地嘶吼,声声震耳,“那是许菡——许菡!六岁就被人开了苞骑、七岁就给人舔那玩意儿的许菡!”

赵亦晨抠住他的手,记起了胡珈瑛的眉,胡珈瑛的眼。她的五官就这么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,他甚至记得起她看向他的眼神。她的眼睛是不爱笑的。漆黑、深邃。在那黑色里头还有更深的阴影,压在眼底,压住了她本该有的情绪。

杨骞癫狂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。

“她伺候得你舒服吧?啊?知道为什么吗?熟啊——孰能生巧啊——”

赵亦晨记起她面目清晰地对他笑的样子。他记起那双不常笑的眼睛,总是在对他笑的。她笑起来的时候,眼里有亮光。

用力翻身将杨骞掀倒,赵亦晨重新压坐到他腿上,一拳挥向了他的脸。

拳头撞向皮肉,砸向骨头。他听到一声闷响,手骨好似也在跟着震动。可赵亦晨没有停下拳头。他红着眼,竭尽全身的力气,一拳又一拳地抡向眼前的男人,就像已经忘了其他的动作,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。

他记起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怔愣的样子。

他记起她把新买的钢笔送给他,笑得有些傻气的样子。

他记起她低头抱着他的脏脚,认真地垂着眼给他剪指甲的样子。

面前男人的脸被雾气模糊,早已没了声音。朦朦胧胧中,赵亦晨看到他满脸的血。可自己的拳头仍然没有停下来。沾着血的拳砸上那张满是血的脸,红色与红色相撞,把他的拳头撞得生疼。

他记起每回他抱她的时候,她僵硬的身体。

他记起二零零零年六月四日的那个晚上,她在黑暗里忍住颤抖,呜咽着抱紧他的背。

他恨他的拳头没有千斤重。他恨他们伤害她,带走她,杀死她。

他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,他恨自己没能救她。

有人架起他的胳膊,试图把他从奄奄一息的杨骞身上拖开。

“赵亦晨!赵亦晨!”那人在他耳边不断低吼,“再打就死了!再打就死了!”

赵亦晨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,什么都看不见。

他记得那晚他告诉胡珈瑛,他会护着她,对她好。

她搂住他说,她记着。

她记了一辈子,到死都在向他求救。

到死都在向他求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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