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来a市的时候虽然多多少少也会一点儿,不过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,基本上都不怎么碰的,抽得凶的那会儿还是在怀城。
她任由沈倦抽走她手里的烟,掐了丢进旁边垃圾桶里,俩人上车,一直快到家门口,路过一个小便利店,沈倦忽然停了车下去,没几分钟,人又回来。
手里拎着个什么东西,外面天黑着,林语惊眯着眼,辨认了好一会儿,才认出来是什么。
一桶棒棒糖。
满满地一大桶,红色的盖子透明的桶,里面全是五彩缤纷的各种水果味儿棒棒糖。
沈倦上车,一桶糖甩进她怀里,拉上安全带。
林语惊捧着一桶糖,提溜起来转着圈儿看了一会儿,侧头看着他,有点儿懵:“你买这么多糖干什么?”
“戒烟,”沈倦手搭在方向盘上,眼睛看着前面,他唇角微垂着,看不出什么情绪,“我陪你戒。”
林语惊都没反应过来:“你要戒烟啊?”
“嗯,”沈倦抬手,揉了把她的脑袋,“不能给我家小姑娘带来负面的影响。”
在听到言衡跟他说过那些话以后,他基本上能够猜到林语惊是怎么习惯这玩意儿的。
沈倦心里不怎么好受。
在知道了她这一年半是怎么过来的以后,林语惊每暴露一个小的,陌生的问题出来,就有一根针在他心口上扎一下。
他在意的不是她抽烟,而是她为什么习惯了抽烟-
林语惊本身没什么瘾,或者说她其实之前已经戒掉了,也就偶尔会抽那么几根,但是沈倦有。
这人在这之前,从来都没想过戒烟这回事儿。
沈老板带着一堆棒棒糖回寝室的时候孙明川都惊呆了,跟着他屁股后面走到他桌前,捏起来一根对着阳光看了半天,确定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糖,转头:“我说我咋感觉你最近好像甜了不少呢,戒烟?”
沈倦还没来得及说话,孙明川又是“我操”了一声。
这一声就比刚刚那声震惊多了,沈倦转头。
孙明川指着他耳朵,脑袋往前凑了凑:“你这是真的啊?你打耳洞了?”
他那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,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,沈倦有点儿好笑地看着他:“我不能打?”
“那也不是这个意思,”孙明川思考了一下措辞,“沈老板,咱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,就给兄弟留条活路吧,你这个耳洞一打完,比之前骚了八百来个档次啊。”
“……”
沈倦一顿,看着他平静地说:“我脾气现在好多了,你要是高中认识我,估计是个植物人。”
孙明川乐了:“不过有一句说一句啊,我发现这个玩意儿还真是得看颜值,我估计明天,就你从寝室到教室里这一路,来搭讪的小姐姐得翻一番儿。”
“行了,闭嘴吧。”沈倦懒得再搭理他,随手抓了把棒棒糖丢给他,自己也捡了一根,扯开包装纸,塞进嘴里叼着,一边抽了本专业书,眼睛一行一行地迅速扫过去,进入状态。
他这个周末所有时间全部和林语惊待在一块儿,快乐的时间就总是比较短暂。
短暂得他一眼书都没来得及看,周日也没去训练,抱着女朋友在家里黏糊了一天,接到了容怀几十个轰炸电话。
沈倦脑子里刷过一行行字,忽然开始理解起了商纣王和周幽王,明白了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。
还早个屁的朝。
只要看着她就什么都不想干-
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的短,一场雨下过去,气温骤降,冬天踩着十一月的尾巴追上来。
期末考试将近,所有人都忙得马不停蹄,沈倦时间紧巴得几乎见不着他人,林语惊干脆直接把复习的地方从图书馆挪到了他训练室。
射击馆的训练室不讲究安静,耳边全是砰砰的枪声和说话声,好在林语惊这人也不怎么挑环境,沉下心去看书复习的时候周围的声音都会一点儿一点儿跑远,习惯了也就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这种集中注意力的能力,基本上也是学霸的必备技能,更何况林语惊的学习态度是很坚定的。
她一个全班第一考进来的人,期末考试万一真砸了怎么办?
而且也不单单只有这个一个原因。
她跟林芷吵了不知道多少架,最后把林家老爷子都搬出来了,好不容易才能回A市来念个大学,当时也放了话了,她绩点只会是班里第一。
万一真的没做到,林芷会说些什么,会不会又把沈倦搬出来说她受到了影响。
林语惊忍不了这个。
她点灯熬油地复习了小半个月,直到期末考试考完,她才终于松了口气,这感觉跟高考的时候好像都有得一比。
最后一科考完,林语惊一边抽出手机一边出了考场下楼,准备给沈倦打个电话,结果出了教学楼,一抬头,就看见他站在树下。
这是林语惊在a市度过的第一个冬天,和帝都那边不一样,这边不下雪,寒气裹在潮湿的风里,沈倦穿着件深灰色的长款大衣,低垂着眼,懒散靠站在树下,像团温暖的火。
林语惊勾起唇角,朝他走过去。
沈倦像是感觉到了什么,抬头,看着她走过来。
林语惊走到他面前,站定,刚要说话,手里的手机响起,震动的声音嗡嗡响。
她垂眼,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表情顿了顿,没接。
沈倦察觉到她的异常,垂眸,也跟着看了眼来电显示。
林芷。
很少有女儿的手机里,妈妈的电话号码备注就是这么一个全名。
一个名字,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。
手机不停在响,两个人谁都没说话,还是沈倦先开口:“接?”
林语惊看着他,有些犹豫,她不太想当着沈倦的面接这个电话,但是避开他又显得太过于刻意。
沈倦叹了口气:“你想跟她聊聊吗?”
林语惊张了张嘴,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“你不想的话就不说,我来跟她说,”沈倦低垂着眼看着她,淡声说,“林语惊,以后你不想做的事,不想见的人,不想说的话就都不做不见不说,你不用藏着,也不用忍。”
“全都交给我,我都替你做。”